每次上班路过六中，我都会在校门周围看到三句话——门上的是“博爱泽人，博乐怡人”，门内的是“学高为师，身正为范”，门外的是“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聪慧，演算使人精密，哲理使人深刻”。而这三句话又可以依次被视作是对学校、老师和学生的要求，门内的那句经典已极无需赘言，门上的那句曾让我激赏了一个夏天。大概是因为正月里闲来无事多读了几本诗集的缘故，最近步行经过六中时，校门外培根的那句格言尤其吸引我的目光，而其中最让我浮想联翩的当属“读诗使人聪慧”。

有位诗人说，“雨后初霁，水珠淌下房檐，形成五光十色的水泡。诗歌要做的事情，不是描述这些水泡的形状，而是呈现它五光十色的样子，或者破裂的声音。”也就是说，诗歌要传达的本来就只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诗歌外的任何文体不可表，非耳聪目明者不可闻不可见，由是，诗歌才被称为“文学皇冠上的明珠”，而一位诗人所言的“在一首好的诗歌里，我得到的远胜过一本小说”也才非为假设。

最近，我也随手翻了一些西方著名诗人的诗，包括毕肖普、雪莱、里尔克和奥登的诗，盛名之下，我只读出些许苍白和无力来。我知道这都是译者的原因，我知道这几位诗人的诗在本土读者眼中一定也如唐诗宋词在我们眼中那般美丽富饶。我相信但为译者，是足能感受到那些美丽富饶的，只是言有尽而意无穷，他们的有数之言在原诗的无穷之意下显得过于苍白。但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即便是解释本土的诗甚至自己的诗，传达过程中诗意必然有所流失，更何况有的美本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无怪乎，一些诗人不相互谈诗，因为一面茫然的镜子，无法给予另一面镜子任何物像。

我好读诗，不求甚解，耽于在那一行行跳跃的意象中去丰富自己的感受力。读诗让我意识到，世间有多少不可言说的妙，我就有多么微不足道，多么愚钝。这个我，包括语言的我、认知的我，乃至不可言说的我。马尔克斯说，“归根结底，文学不是在大学里掌握的，而是在对其他作家的阅读、再阅读中掌握的。”我阅读了几个作家，但从未奢求去掌握什么，只是在那某一句或某几句惊为天人的讶然里采撷了些许美丽后，觉得从未如此富足过。

（供稿：建行榆林分行 高波）